战九霆紧扣着墓碑，终是受不了这巨大的折磨，仰天嘶吼。

悲恸的哀鸣回荡在山间，他额抵在碑上哑声痛哭。

“是我，是我错了……我错了……”

他真的错了，错的愚蠢，错的离谱。

战九霆看着碑上的字，只觉寒风已经灌进了他空荡的胸口，疼痛席卷着身体每一处。

天色阴沉，大片乌云像是压到了人的头顶。

战九霆靠着墓碑紧闭双眼，干裂的唇瓣嚅动着：“栀栀……”

朦胧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耳边想起。

战九霆心一窒，猛地睁开眼。

天不知何时已近黑了，唯有一处灯火照着这片压抑的昏暗。

他抑着呼吸，慢慢抬起头。

“栀栀？”

上一章第十七章 不值得原谅

苏易安穿着雪青翠纹袄，披着霜色织锦披风，手中拿着纸灯笼，整个人犹如从暗处走出来的光明。

战九霆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跨上前将人用力拥入怀内。

他通红的眼中噙着狂喜，心却又带着几分恐慌，生怕怀里的人消失。

“栀栀，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战九霆声音嘶哑。

然而苏易安一言不发。

他慢慢放开手，又被面前那冷漠的眼神刺的心一紧。

战九霆扯着嘴角：“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怪了你，栀栀，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他语气诚恳，让人难以不去相信。

可苏易安却淡漠开口：“我为何要原谅你？”

闻言，战九霆眸色一滞。

“你只认个错，就能抵消你对我，对我两个孩子的伤害了？”苏易安又问。

战九霆怔了怔，愧疚在心底四散。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苏易安和那他们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可他只想要一个弥补的机会，一个还能和苏易安长相厮守的机会。

战九霆抑着喉间的哽塞，哑声问：“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苏易安看着他，眼底冷壹扌合家獨γ凛：“你下辈子托生成女人，及笄后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不久后，你因夫君的执拗失去了孩子，在等夫君归家的漫长时间中熬坏了身体。”

说着，她嘴角挑起一个讽笑：“熬到看见那个曾待你如珍宝的夫君带回来一个女子，你看着夫君和她恩爱，又因夫君的不明是非失去你第二个孩子，最后被抛弃以至于含恨而终了此一世，这样我便原谅你。”

苏易安语气平静的像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却听得战九霆心如刀绞。

短短几句话，却说尽了她这一生的悲凉。

战九霆望着她，眼中满是懊悔：“栀栀……”

可就在这时，苏易安用力抽开手，转身离去。

见此，战九霆眼底掠过丝惊慌。

“战九霆，我不会喝孟婆汤，我要记住你，记住你这个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的人！”

苏易安的身影和声音远去，战九霆想追过去，可双腿却像是生了根般难以挪动。

他看着即将消散的光芒，嘶声大喊：“栀栀，你别走！”

忽然间，脚下一空，他整个人都好像堕入了无底深渊。

几天后，落玉斋。

兰儿看着空荡的院子，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抬头望着天，不觉红了眼。

以前有这样好的天气，苏易安都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时候会教自己读书写字。

可如今……

“兰儿。”

管家的声音突然出现，兰儿吓了一跳。

“老夫人说了，以后你就去梨香院伺候着。”

这话让兰儿心一惊。

梨香院住着烟儿，难不成要让自己去伺候那个害惨了苏易安的女人？

她想拒绝，可自己身为下人又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不情愿地点头：“是。”

管家正要走，又回头吩咐：“将军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老夫人和梨香院主子身子也都不怎么好，当差小心着点。”

“知道了。”

兰儿应了声转身去偏房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想到出来后竟见战九霆站在院子里。

她愣了愣：“将军？”

战九霆眸光亮了瞬，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兰儿。

“栀栀回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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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恨之入骨

兰儿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咳咳咳……”

战九霆咳嗽了几声，虚弱的难以让人觉得他是个武将。

他望着空荡的院落，沉叹了口气后呢喃着转身走了出去。

兰儿忙跟上前扶住他：“将军，奴婢送您回房吧。”

战九霆倚着墙，泛红的双眼渐渐清明：“去梨香院。”

闻言，兰儿蹙了蹙眉。

难不成他还要去找那个女人不成？

兰儿欲言又止，而战九霆已近迈开了腿朝梨香院走去，她也只得跟上前。

梨香院。

“哐——！”

随着一声茶杯碎裂声，烟儿气急败坏地朝跪在地上的丫鬟斥道：“让你倒茶都不会，将军府怎么就留了你这么个废物奴才？”

丫鬟瑟瑟发抖地求饶，却还是被她下死手地掐着手臂。

烟儿目光狠厉，嘴里却念着“苏易安”，好像把眼前的小丫鬟当做了那个人死却还被战九霆惦记的人。

她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和嫉妒，丝毫没注意战九霆已经站在了门外。

战九霆看着那个曾端庄温柔的女子此刻这般模样，除了惊诧便只有对自己的愤恨。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为了烟儿去伤害苏易安？

想起苏易安那天辩解的话，他恨不得给自己几拳。

战九霆踏进屋内，因着光线被遮挡，烟儿停下动作抬头望去，脸色瞬白：“将，将军？”

“兰儿，带她下去。”战九霆瞥了眼那低头哭泣的丫鬟，吩咐道。

身后的兰儿点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了。

烟儿眼底划过丝慌乱，却还是强作镇定解释：“丫鬟不敬，我……”

“当日你小产和落水，是不是都是你自己故意为之？”

战九霆打断她的话，虽有病容，但冷厉气息仍旧让人望而生畏。

闻言，烟儿心一顿，忙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因为姐姐的死，所以将军就怀疑我吗？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伤害我自己的骨肉啊。”

说着，她红了眼，含泪慢慢走到他面前：“将军，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但我只想和将军好好在一起而已。”

战九霆面无表情，脑子里却不断地回想着苏易安的话。

他纵横沙场，却不能明辨是非……

正当战九霆要质问烟儿当初怎么知道苏易安有人参的事时，一小厮急匆匆跑来。

“将军，宫里来人说皇上召您入宫。”

他怔了怔，瞥了眼烟儿后转身离去。

看着战九霆的背影，烟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