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药箱,不耐烦的问:“延风,你又有什么事?我还在研究新药方呢!”
这世上,敢这么跟裴亦霄说话的人,屈指可数。
玖鹤是太医院院正嫡长子,从小跟裴亦霄一起长大,是他为数不多的交心兄弟。
裴亦霄无视玖鹤发的牢骚,指着床上的沈若绯道:“救活她。”
玖鹤顺着方向,望向沈若绯,心中一惊。
他喃喃道:“这不是许大小姐吗?她怎么变成这样……”
当年那个惊艳京城的许大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瘦骨嶙峋,浑身是伤呢?!
裴亦霄一怔,心底闪过一丝不爽,他不耐烦的道:“少废话,快救她!”
玖鹤叹了口气,认命上前救人。
玖鹤医术卓绝,在他的一番救治下,第二天,沈若绯就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就看见床边冷眼望着她的裴亦霄。
记忆回笼,沈若绯挣扎着下床,直直跪倒在裴亦霄脚边。
“摄政王,求您放过我弟弟……求您了。”
她一个接一个头的磕下去,力求裴亦霄满意。
可她这种极致卑微的态度,却让裴亦霄心头莫名一片火起,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他冷冷开口:“本王就准你去看看,毕竟见一面少一面。”
裴亦霄意有所指的话,让沈若绯心中慌乱不已。
她踉跄跟在侍从身后,来到王府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还未到门口,她就听见了许墨燃的咳嗽声。
沈若绯急切在门外喊道:“墨燃,是你吗?”
说完她就想推门而入。
却不想许墨燃在门内喊:“不要进来!”
沈若绯的脚步一顿,她鼻尖酸涩。
难道,就连她的弟弟,也要开始嫌弃她了吗?
她眼底一片黯然。
屋内,许墨燃跌坐在地,死死捂住咳嗽的嘴,不想再让沈若绯听见而担心。
他松开手,手帕上一片刺目的血迹。
沈若绯又听着许墨燃喃喃道:“姐姐,我好想念从前的你,你能不能变回去……”
沈若绯一怔,眼眶渐渐红了,心底是一片涩然绝望。
变回从前的沈若绯吗?
不可能了……
她再也不可能,变回那个骄傲矜贵的沈若绯了!
沈若绯回答不了许墨燃,只能道:“墨燃,你怎么样了?”
门内许墨燃叹了口气,轻声道:“姐姐,能做你弟弟是我最幸运的事情,是我拖累你,希望以后你再无软肋,自由自在的活……”
“不!墨燃你从没拖累姐姐……”
沈若绯听着许墨燃这像是交代遗言的话,心口猛然一缩,急忙打断他的话。
她拍着门想推门进去,却被许墨燃抵在门边。
他不顾口中涌出的血沫,语气淡淡道:“姐姐,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的,姐姐明天来看你。”
沈若绯压下心底不安,不想打扰弟弟休息,转身不舍的离开。
可当天晚上,王府内反常地响起一片喧闹。
沈若绯心口直跳。
她不安起身朝外看去,就见白天去过的小院,正火光冲天!
第十章
沈若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面色瞬间苍白。
她踉跄地朝着那起火处奔去。
到了门口,沈若绯疯了一般就要冲进火中,试图救出弟弟。
可下一刻,却被人死死拉住手腕……
她回眸,就看见了裴亦霄。
这一耽误,眼前的房子竟‘吱呀’一声,轰然塌下!
沈若绯悲痛欲绝,大喊:“墨燃……!!!”
她再受不住刺激,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昏死过去……
沈若绯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裴亦霄得到消息去见她,沈若绯睁着一双黯然无光的眼问他。
“我什么都还了,你为什么还要害死我弟弟?”
那声音如老妪般绝望嘶哑,裴亦霄一愣,随即眼底也闪过一抹怒意。
她怎么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她都还了!
裴亦霄咬牙切齿,说道:“你许家所有人的命都抵不过月清一根手指,你弟弟不过是替你受过!”
“要怨,就怨你这个做姐姐的太歹毒,连累了你弟弟!”
比利剑还锋利的言语,狠狠搅碎沈若绯早就破败不堪的心。
她身形摇摇欲坠。
只听裴亦霄如恶鬼般的宣判:“你老实在王府做个奴婢,本王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说完,裴亦霄就甩手离去。
沈若绯麻木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在裴亦霄走后,沈若绯就挣扎着起身下床,在月色下朝着之前火场残垣处走去。
满地残垣,昭示着之前大火的惨烈。
而她的弟弟,不久前就在这里,在这火光中,消失了。
那个从小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从此之后再不复存在了。
沈若绯茫然的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火场余迹,巨大的绝望笼罩着她。
许久不曾哭过的沈若绯,再也忍不住的崩溃大哭。
……
裴亦霄书房内。
“摄政王,扬州的暗探传来消息,在那边似乎看见了林月清小姐。”
裴亦霄瞳孔一缩,脸色晦涩不明。
“确定无误?”
“那人相貌气质都跟月清小姐如出一辙。”暗探低头如实道。
怎么会?!
林月清还活着吗?
那当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给本王细细的查,任何一丝消息都报上来!”他声音冷得像冰。
暗探才领命下去,突然一阵穿透黑夜的钟声在整个皇城响起。
裴亦霄心一沉,一个侍从随即在门外禀报。
“摄政王,沈若绯去了皇城塔楼敲钟!”
裴亦霄心一震。
那钟是京城闻名的罪己钟,是开国皇帝为了自省己身建立的。
沈若绯到底想做什么?!
裴亦霄起身便朝塔楼赶去。
塔楼下,已经围着一群被钟声吵醒前来查看的百姓官吏。
裴亦霄刚到,就又听几声沉闷厚重的钟声,响彻几里。
随着钟声响起的,还有沈若绯沙哑泣血的声音。
“我有罪,罪在不该不自量力爱慕摄政王!”
“我有罪,罪在没有保护好幼弟,让许氏一族就此断绝!”
那一声声罪己的钟声,宛如撞在裴亦霄心上,让他心口一阵窒息。
他冷着脸加快脚步上楼,看见了沈若绯。
她一身白衣,如纸一般单薄的身子费力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钟。
“我有不可饶恕之罪,不该苟活人世……”
“沈若绯,住手!”
裴亦霄冷着脸,咬牙吼道:“你一个低贱的奴婢也配撞罪己钟!”
沈若绯转头,依言松开手。
她凄凉一笑:“是啊,我如今只是个低贱的奴婢了。”
她望着裴亦霄,一步步往后退。
裴亦霄的心,突然狠狠一缩,怒火中竟掺上一丝慌乱!
“站住!沈若绯,你又耍什么花样?”
沈若绯却没有依言停下,直到背抵住了塔楼边的护栏,她才轻声道。
“裴亦霄,你总以为我心思深沉,坏如蛇蝎。”
“可不管你信不信,我沈若绯,从没害过一个人。”
裴亦霄心头一凛,一下想起了暗卫说的话。
可他却说:“沈若绯,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黎明将至。
看见太阳升起那一刻。
沈若绯突然轻笑一声。
“你放心,从此以后,再无沈若绯惹你生厌。”
她平静的一字一句道:“裴亦霄,如果有来世,我愿用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换永生永世不再遇见你。”
心口一阵窒息的闷痛,传遍四肢百骸!
裴亦霄望着在塔楼边摇摇欲坠的沈若绯,呼吸都不由加重。
“沈若绯,你给本王过来!”
可下一瞬,沈若绯就笑着往后一倒,直直朝着塔楼下栽去!
裴亦霄脑中一片空白,他朝前冲去,想抓住那抹白色身影。
可是。
只听‘嘭’的一声。
塔楼下,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第十一章
城内巡逻的金吾卫正在清理尸体。
那么高坠下来,此时已经成了面目全非的一团,血也流了一壹扌合家獨γ地。
他们嫌弃的戴着棉布面巾,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晦气。
就连沈若绯死了,都遭人嫌弃。
裴亦霄的目的达到了,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裴亦霄突然上前喝止,吩咐随身侍从把沈若绯的尸身带回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恨不得她曝尸荒野吗?
可身体却好似不听壹扌合家獨γ使唤。
他愣愣的看着侍从上前,收殓沈若绯的尸身。
心头闪过千头万绪……
他亲手把沈若绯送进了监狱,折了她的傲骨,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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