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于晚的声音，于珮睁开眼朝门口望过去。

　　门外的光照进来，刺得于珮看不清于晚的脸。

　　只看得清于晚倩丽的身姿。

　　想到自己如今病容憔悴，昔日在自己手中狼狈度日的人却如此意气风发，于珮心中郁结非常。

　　“滚出去。”

　　于晚自顾自走到于珮榻边，“妹妹好心来看看姐姐，姐姐怎么赶我走呢？”

　　“是你，还是沈氏？”于珮瞪着于晚，咬牙切齿地问出了这句话。

　　于晚笑意盈盈：“姐姐说什么，妹妹不明白。”

　　“究竟是你们谁，害了本宫的孩子，又害本宫到如今这个境地？”于珮说了这几句话，已经有些气虚了。

　　“姐姐说得哪里话？如今什么境地？关雎宫一切如常，您也依旧是贵妃，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关雎宫是一切如常，但于珮病成这样，李绩却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于晚直直地看着于珮发红的双眼，想起自己母亲临死前的样子，心中觉得很是痛快。

　　但她知道还没有到最后，今日她来，是给于珮添把火的。

　　“姐姐知不知道，沈修容有孕了？”于晚说得轻飘飘的。

　　此话却像一记重击，又在于珮的心上狠狠砸了一下。

　　但在于晚面前，于珮还是不能放下嫡长女的架子。

　　“她和你一样，都是卑贱之人，不配诞育皇嗣。”

　　于珮越是骄傲，于晚今日来的效果便越好。

　　她笑着看着于珮，坐到于珮的榻边：“是啊，可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却都能生下孩子，只有姐姐你，再也不能了。”

　　“你说什么！”

　　郑太医早就不效忠于珮，南箫也不敢将此事告知。

　　于珮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养好身子，今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晚拿起帕子掩唇：“怎么姐姐竟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吗？”

　　南箫知道于晚要说什么，猛地跪下：“于婕妤！三姑娘！娘娘如今身子弱，奴婢求您，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别再说了！”

　　“姐妹？”于晚听得只想冷笑，她看向于珮，“贵妃娘娘，您当我是姐妹吗？”

　　于珮轻哼一声，转过脸去不看她。

　　于晚早知她会是如此表现，“我可当您是姐姐，特地来告知您。合宫都知道，您这是下红之症，早就不能生育了，甚至连侍寝都难。您啊，快想想别的出路罢。”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足够了。

　　于晚起身朝着于珮福了福，拂袖而去。

　　想着于晚方才的那些话，于珮气得直发抖。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只不过是不愿相信，自欺欺人，

　　如今被于晚点破，她又怎能不气？

　　“去找青黛！”于珮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南箫忙上前，接着替她顺气：“娘娘，再忍忍吧，如今风口浪尖上，咱们可不能出头啊。”

　　“去！快去！”

　　尚膳局送来的饭食，每日都由颜音和何太医悄悄查验，才呈上来。

　　沈千时怀孕这个消息传出去的第五日，终于发现了异常。

　　颜音屏退众人，向沈千时回禀：“每一道菜中，都加入了马齿笕的汁液，且是熬煮得浓浓的。”

　　“马齿笕？”沈千时听过这药，“这是一味清热解毒的药材？”

　　何太医回话：“娘娘说得不错，马齿笕既是药材，也可以做菜。若是常人服用，自然没有什么。但刚刚怀孕一两个月的妇人若是服用，长久下去，必有滑胎之象。”

　　既然狐狸已经露出了尾巴，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得多了。

第62章 送贵妃一程

　　谢瑜早就暗中吩咐了陈尚膳，要留意库房和人员的动向。

　　果然被她发现了端倪。

　　库房的马齿笕本不是常用之物，但每日送来的都会少了许多。

　　再派人细细盯着，便发现是典膳青黛私自挪用去了。

　　熬煮马齿笕的汁液本就需要时间，陈尚膳只派人跟了青黛两日，便抓了她的现行。

　　因着饮食出了问题，尚膳局上下早就惴惴不安了。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罪魁祸首，陈尚膳立即便将她带到谢瑜跟前。

　　谢瑜端坐上首，沉声问道：“是谁指使你做这些事？”

　　青黛低着头一言不发。

　　任初静道：“你不过是区区女官，不会有如此本事。你说出来，娘娘或许念你是初犯，放你一马。”

　　青黛依旧无动于衷。

　　谢瑜知道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轻轻地说道：“罢了，带去宫正司吧。”

　　宫正司的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最知道怎么让人开口。

　　青黛也算是硬气的，生生强撑了三日。

　　但最终，还是全都说了。

　　谢瑜将事情如实禀告给李绩，又将口供呈上去。

　　李绩沉默良久，道：“将贵妃带来。”

　　自从于珮小产，身体抱恙之后，谢瑜就没再见过她了。

　　如今再见，只觉得感慨非常。

　　昔日性格张扬、意气风发的贵妃，如今已经是这般憔悴的模样。

　　脸颊瘦得凹陷进去，面无血色。

　　若非南箫在一旁扶着，她几乎站不稳。

　　因着涉案其中，沈千时也来了。

　　于珮被南箫扶着，跪在堂下。

　　李绩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你吗？”

　　于珮来时，便已经知道是为着什么了，她早就听说，青黛被带去了宫正司。

　　她也知道，李绩既然问，便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便坦然道：“是我。”

　　李绩目露怒气：“那都是朕的孩子！”

　　“臣妾才失了和陛下的孩子，她们凭什么？”于珮已经不想再遮掩什么了。

　　“可你已经不能生育了，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沈千时故意刺激于珮。

　　于珮冷笑一声：“即便本宫不能，也轮不到你一个外邦的低贱女子。”

　　“朕与你多年情分，不曾想你竟变成这样。”

　　沈千时和谢瑜都不约而同地悄悄朝李绩看了一眼。

　　于珮为何变成如今的样子，难道李绩自己不清楚吗？

　　于珮也缓缓抬眼，直视着李绩：“陛下还记得与臣妾的情分？”

　　李绩避开她的眼神，“即便记得，也被你的狠毒消磨完了。”

　　“呵，”于珮冷笑，“陛下如今又觉得臣妾狠毒了？让臣妾做的那些事，您都忘了？”

　　先前的于珮不过是李绩在后宫的一把刀，如今他不再需要了，便觉得刀锋太过尖利。

　　李绩不想让沈千时听这些，道：“你去吧，别再让朕见到你。”

　　不知李绩是念着旧情，还是忌惮于家。

　　事情发生也有四五日了，李绩却并没有对于珮有任何的处置。

　　但沈千时心里知道，于珮的日子不多了。

　　不但是因着沈千时和于晚的算计，李绩肯定也会有动作。

　　这都是李绩惯用的手段。

　　明面上不做什么，其实暗地里要人的命。

　　沈千时对颜音道：“走吧，咱们去送贵妃娘娘一程。”

第63章 给你另一条路

　　于珮出事不过才十几日，关雎宫已经大不如前了。

　　虽说谢瑜掌管后宫，并未苛待于珮。

　　但关雎宫的下人早已十分懈怠。

　　沈千时带着颜音，一路走进殿内。

　　南箫正伺候着于珮服药。

　　见沈千时进来，南箫满脸慌乱：“沈修容，娘娘不见客。”

　　沈千时朝她浅笑：“你慌什么？本宫不过是来探望贵妃的。”

　　于珮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也来瞧我的笑话？出去。”

　　沈千时却不理会她们的驱赶，径直坐在桌前。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落到这般田地吗？”

　　于珮斜眼瞥了沈千时一眼，“你还用问吗？若不是你……陛下……”

　　沈千时觉得有些好笑：“你竟还没醒悟吗？”

　　于珮终于转过头去看着沈千时：“你什么意思？”

　　沈千时站起身，往于珮身边走过去：“我来替你回忆吧。我初进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