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染却说：“我配不上陈大哥。”

她说的很认真，陈南尧一怔。

车上的陆祁琛眼神却更暗了。

他有几分了解陈南尧，这个男人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严肃傲慢，若说他只是因为陈婉而愿意庇护秦林染，是不可能的。

而秦林染那句‘配不上’就更是让他火气升腾。

配不上的含义，不是不喜欢，正是女人对男人最大的好感。

陆祁琛看着两人亲密的站姿，又想到了秦林染那天朝他下跪的样子，突然觉得没意思。

“婚礼策划案早点给我，顾茉的预产期要到了，我无暇分心。”

措不及防的话，让秦林染一愣，随即心口一阵撕扯。

看着陆祁琛漠然的神色，她艰难点头：“好，我尽快。”

陆祁琛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扭头吩咐司机：“走。”

车子启动，秦林染突然有种预感……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喃喃开口：“陆祁琛，祝你幸福。”

车越开越远。

秦林染站在街边，眼圈一点点红了。

陈南尧沉默看着，莫名有些烦闷，轻声问：“你还好吗？”

秦林染压下情绪：“嗯，陈大哥，麻烦你了。”

两个小时后，飞往榕城的飞机缓缓起飞。

飞机上，秦林染从起飞便昏昏沉沉，身边人突然惊呼出声：“小姐，你流鼻血了！”

秦林染猛然惊醒，她慌乱的捂住鼻子，浑身骨骼剧痛。

她只来得及说：“麻烦联系我的家人……”便晕了过去。

榕城医院。

医生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秦林染，表情沉重：“秦先生，秦小姐体内的白血病细胞增生过快，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三个月。”8

站在一旁的秦父表情骤然凝滞，放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弯下腰，紧紧握住医生的手：“医生，我女儿才二十多岁，她的路还长，您救救她吧，我求您了……”

医生急忙拉住要下跪的秦父：“您放心，我们会努力寻找合适的配型。”

医生走后，秦父沉默的坐在床头。

不知多久，秦林染慢慢睁开双眼。

秦父挤出一抹笑，正想说点什么。

秦林染先笑了：“爸，你别怕。”

“我从小到大运气都挺好的，这次也会没事的，我还得给你和妈妈养老呢。”

秦父心猛然一攥，眼眶通红，握住秦林染的手重重点头。

……

秦林染在秦父的陪同下，做了化疗，但身体还是一天天虚弱下去。

大概是上天垂怜这个不幸的家庭，半个月后，秦林染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看着东阳市的标识，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请问是秦林染小姐吗？这里是东阳市第一医院，我们医院已经找到了与您合适的配型了。”

秦林染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的说不出话，她颤着声音：“真的吗？……一周内去医院？……好……”

挂了电话，她走出病房，却看到秦父坐在走廊里，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馒头。

她身形瞬间停滞，看着秦父大口吃着馒头，因为吃得太急，他有些噎住了，用手不住的锤着胸膛……

旁边就是便利柜，他却连一瓶水都不舍得买。

纵然秦家不算穷，可是女儿的治疗费和妻子的住院费，还是压垮了他的脊梁。

喜悦一扫而空，秦林染眼泪大颗落下，捂着嘴退回了病房。

东阳市。

与此同时，顾茉看着刚进门的陆祁琛，慢慢走上前。

“祁琛，我有个朋友得了白血病，刚好第一医院有合适的骨髓，你能帮我一下吗？”

陆祁琛松了松领带，并未多想：“好。”

又过了两天，好消息接踵而至。

医生通知，秦母醒了。

秦林染和秦父立即赶往秦母病房。

看见清醒过来的秦母，秦林染几乎喜极而泣的扑了上去：“妈，你没事就好。”

秦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拉住秦林染的手：“妈没事。”

秦父也红着眼，他清了清嗓子：“好好的哭什么，你们娘俩好好聊，我出去买点吃的来。”

这时，秦母却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

秦父回头，骤然对上秦母不舍歉疚的眼。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肌肉猛然抖了一下。

秦母又看向秦林染，细细打量后皱起眉：“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爸是不是骂你了？”

秦林染抽噎着摇头：“没有，妈，我就是想你了，等你出院多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我就胖回去了。”

秦母好似放下心来，她眨了眨眼，好像有些累了。

还是坚持的说着：“染染，那个事情，妈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不会做那样的事，妈住院，只是人老了不经事。”

“妈……”

秦林染轻轻靠在秦母身上，脸上划过泪，满心的愧疚：“妈，对不起。”

秦母慢慢摸着秦林染的头，眼里流露出心疼。

秦父好似终于回过神，从喉咙挤出一句：“莲秀……”

秦母看向他，扯了扯嘴角：“老秦，以后少抽点烟啊，酒也要少喝，我不能管着你，你多听听女儿的话……”

秦父反手紧握住她，两行热泪径直落下，声音发抖：“莲秀……”

秦母也握紧了他的手，眼里不舍地泛出泪光。

就在这时，心跳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秦林染这才意识到不对，她一抬眼，却发现秦母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秦林染按亮了床头的对讲机：“207病房呼叫医生！”

她慌乱地握住秦母的手，浑身发冷：“妈……你别吓我……医生很快就来了……”

秦母眼皮往下沉，话里止不住遗憾：“染染，妈真想看你穿婚纱……”

医生匆匆推门而入：“怎么了？”

就在这一刻，秦林染手中秦母的手蓦然滑落，重重坠在了床沿！

第10章

秦林染整个脑海一片空白！

医生上前推开秦林染和秦父，急速抢救。

但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病房外，当医生宣布秦母死讯，秦父身子一晃，猛然朝地上倒去！

秦林染眼前一阵发黑，狠狠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

她不能倒下。

看着医生将父亲推进病房，秦林染撑起身子联系殡仪馆给母亲收敛。

下葬那天，是个大雨天。

殡仪馆里，秦父扶着水晶棺站了好久，最后亲手合上了棺材。

秦林染上前扶住有些踉跄的秦父，只听他道：“以后再也没人管着我了。”

秦林染喉间一哽，什么都说不出来。

处理好母亲的后事，秦林染身体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而另一个可悲的消息却在此刻传来。

之前匹配的骨髓，没了。

医生叹息着道歉：“东阳医院那边说骨髓来源突然已经追踪不到，抱歉。”

秦父老泪纵横的哀求着医生：“医生，您再想想办法救救她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啊！”

医生看着这个几天前才丧妻的男人，目露不忍：“她现在最多还剩半个月，我们会尽力寻找。”

这日起，秦林染一日比一日虚弱。

躺在病床上，她望着窗外，鼻尖又一抹灼热涌出。

她知道自己的期限，也就这最后几天了。

挣扎着，秦林染拨通了陈婉的电话：“婉婉，你还记得我给自己设计的婚纱吗？你能不能给我送过来。”

陈婉一口答应：“行，你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她看着秦林染发来的地址皱了眉。

怎么是……榕城医院？

陈婉心中蓦然浮起不安，将婚纱收好，她当即订了最快去榕城的机票。

第二天，当陈婉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形销骨立的秦林染，大脑一片空白：“才一个多月，你怎么会……”

秦林染压下骨子里叫嚣的疼痛，缓声道：“婉婉，我还好，你别哭。”

她扯出一抹笑：“我给别人办了那么多场婚礼，在离开之前，想给自己也办场婚礼，你帮帮我，好吗？”

陈婉抖着手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好。”

她们从前对各自的婚礼极尽想象，都知道彼此最期待的场面。

东阳市。

陆祁琛从书房出来，揉着眉心出声：“秦林染，我昨天的文件放在哪？”

坐在客厅的顾茉顿时脸色一僵，她笑得勉强：“抱歉，祁琛，我没听清。”

陆祁琛顿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4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顾茉摸了摸肚子，笑容又明媚起来：“那边的婚礼策划已经给过来了，我很满意。”

陆祁琛自己翻找出文件，随意应了一声。

顾茉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说：“我找人看过了，这个月21号是个好日子。”

陆祁琛沉默不语，顾茉看着他，手指紧张的蜷缩了起来。

片刻后，陆祁琛出声：“只要你身体撑得住，我没有问题。”

说完他拿起车钥匙，朝别墅外走去。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顾茉看着冷清的客厅，眼神一点点变冷。

突然又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另一边，陆祁琛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一片安静让他越发烦躁，这种烦躁从秦林染突然消失那天起，便怎么也消减不下去。

他打开广播，里面的电台主播说了两句话，他便关上了。

这个电台，是秦林染最喜欢的电台。

开着车不知多久，直到看到熟悉的景色，他才惊觉自己到了秦林染曾经的公寓楼下。

他看着某个漆黑一片的窗户，点燃了一支烟，心里说不出的闷。

榕城。

陈婉在医生的帮助下，带着秦林染来到榕城艺术馆。

艺术馆里，陈婉给秦林染上了妆，她扯开一抹笑：“染染，你是最美的新娘。”

秦林染也笑，婚纱上身，层层叠叠将她身下的轮椅盖住。

镜头之下，她红唇似火，脸色也因为妆造显得红润，顾盼生辉。

她微微笑着，可眼里却透出一种留恋。

陈婉忍着泪抖着手按下快门。

就在这时，秦林染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陆祁琛’，下意识接了起来。

电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