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她或许就能早早看明白，也许就不至于还在妄想。

　　闻言，莫廷烨皱了下眉，心里划过抹异样，但只是一瞬。

　　他抬眸，言语带刺：“圣旨赐婚，本王怎敢？”

　　理所当然的答案却让向瑛璐手脚阵阵发软，像是被抽干了体内所有的力气。

　　她看着面前男人眼中的冷漠与疏离，恍然大悟。

　　自己与莫廷烨的结局，早在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定下了。

　　思及此，向瑛璐再不能待下去，转身仓皇离去。

　　沙场上，她可抵千军，可面对莫廷烨，她溃败得不堪一击！

　　莫廷烨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背影，捏着休书的手不自觉收紧，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夜之后，向瑛璐待在王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日都在将军府留到很晚才归。

　　而莫廷烨也对此视而不见。

　　偌大的王府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眨眼十日过去，立夏。

　　熬过了春日连绵细雨，终于迎来了夏季的晴。

　　将军府花园内花团锦簇，芳香四溢。

　　向瑛璐和江安衍坐在秋千上。

　　两人闭目，享受着此刻的平静祥和与安宁。

　　那一瞬，向瑛璐感觉一切像回到了以前，她未出嫁，父亲未老的岁月。

　　“哥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要一个梦，梦里有我，有他，有家。”

　　向瑛璐睁开眼，说这些的时候，眼中含着笑。

　　可当笑意渐渐淡去，只剩黯然与悲苦。

　　“如今这个梦实现了，带来的却不是喜乐，而是他对我无尽的厌恨。”

　　“要是这一切都能回到开始，要是……”

　　我不曾爱上他该多好！

　　至少在面对他时我还能保住自己的尊严，做一个合格的王妃。

　　向瑛璐知道兄长听不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而江安衍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向瑛璐一愣，赶忙追上去。

　　却瞧见他在花园里跑了一圈，停顿了会儿，又匆匆朝自己跑回。

　　随后，一朵开的正艳的芍药映入眼帘。

　　向瑛璐错愕地看向江安衍，只见他笑着对她说：“开心。”

　　轻风拂过，花香窜入鼻腔，有些呛，却在瞬间抚平了一切的悲惘。

　　她伸手接过，目光定在那芍药花上，久久不能移开。

　　入夜。

　　向瑛璐回到王府，将那朵芍药插在了花瓶里，放在了床头，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向瑛璐洗漱好后和平常一样又要去将军府，却不想刚走至正堂，就发现许久不见的莫廷烨站在那儿。

　　霎时，她脚步顿住。

　　而莫廷烨瞧见她，不知为何眸色有些异样。

　　四目相对，无人开口，气氛略微有些凝固。

　　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地上，语气急切。

　　“王爷，平远城一战江老将军战死，如今尸身已到京城城门！”

第6章 请旨出征

　　这个消息如雷霹雳。

　　向瑛璐震惊的看着那侍卫，不敢置信：“你刚刚说我爹……怎么了？”

　　那侍卫又重复了遍刚刚的话。

　　向瑛璐听着，心神激荡下甚至有些站不稳。

　　莫廷烨见状下意识地往前一步，伸手将人扶住。

　　然后看向那侍卫：“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手中微握的手臂瘦弱，莫廷烨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之前的战报。

　　“平远城被围是五日前的事，皇上已下令派兵营救，但可惜为时已晚。”

　　闻言，向瑛璐回神，怔怔的看着他：“所以你早就知道？”

　　却不告诉她，连让她去救她爹的机会都不给。

　　莫廷烨不知道向瑛璐为何如此问，没有细想就点头应下。

　　向瑛璐见此，心里五味杂陈，而后慢慢将手臂抽了出来，转身往外跑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非将非官，莫廷烨没有义务告诉她。

　　可这一刻，她还是难免心生责怪。

　　而莫廷烨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踱步跟了上去。

　　往城门跑的这一路上，向瑛璐脑海中闪过很多以前的画面，滴滴点点，最后定格在父亲临走前的那句‘待他归来便卸甲归乡’……

　　可当这些画面褪去，又是一片空白。

　　只剩下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下一刻，向瑛璐脚步越来越慢，目光死死凝在不远处停下的队伍上。

　　十步，五步，一步……

　　她侧目看着一旁将军府门上的匾额，看着呆愣站在门口的兄长，强压下心里的悲痛上前。

　　纸钱漫天，白皤随风而舞。

　　明明是晴朗和煦的天气，却带着几分要下大雨的闷，让人喘不过气。

　　向瑛璐目光扫过在场满脸悲痛的将士们，目光定在他们身后的黑棺上，心沉入谷底。

　　黑云压城，风声肃杀。

　　她看着那抹黑，心头也像压着一层层的乌云，不见天日。

　　“我爹……”她声音微哑，只出了这两个音就再说不出话。

　　打头的将军瞧见向瑛璐抱拳：“小将军，江老将军他……战死！”

　　“轰！”

　　一声雷鸣自天际乍响，似是要将那天劈开一道裂缝。

　　向瑛璐浑身一抖，她看了眼说话之人，缓缓走上前。

　　她手抚着那黑棺，微微发颤，眼眶一阵阵发酸。

　　而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棺盖——

　　可棺内，却不见她父，只有一套染血的甲衣和一柄断剑。

　　向瑛璐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出征时，她亲手为他系好的战甲。

　　而那剑亦是他最爱的佩剑。

　　跟过来的莫廷烨看到这一幕，沉默走上前。

　　向瑛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他，哑声问：“我爹……人呢？”

　　她心里早有答案，却不愿相信。

　　莫廷烨见她这般，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但很快便被压下。

　　“江将军尸身被敌军带走，未能抢回来。”

　　莫廷烨的声音和心里的答案重合，那一刻，向瑛璐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脚下一个不稳，跪倒在棺木旁。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