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清的眼神像一柄淬了冰的剑,直直刺进沈凝鸢心口。
她第一次在他眼底读到了对她的失望。
“晏清哥哥……”她下意识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袖,指尖却在触及衣料的瞬间被他侧身避开。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出现在他身边不过半年的苏雪禾,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超过了和他青梅竹马十多年的自己!
苏雪禾走过来,瞥见这一幕,有些讶异:“阿鸢妹妹与你说什么了?”
萧晏清语气冷淡:“没什么。”
他转身拉起苏雪禾的手,目光霎时温柔下来:“我送你回府。”
话落,他带着苏雪禾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沈凝鸢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眼中水雾弥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推开门的瞬间,满屋陌生的面孔让她怔在原地。
“原来的丫鬟都被我放出府了。”沈丞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严肃,“晏清特意来府上说有人教坏了你。”
那些丫鬟里,有的为她挡过嬷嬷的戒尺,有的陪她跪过祠堂,甚至还有一个为她试药落下病根……
她们对她而言与家人无异!
萧晏清当然明白这一点。
可只因为她说了苏雪禾一点不好,他就让爹爹赶走了她们!
“幸好晏清及时告诉了我,不然你还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去祠堂跪着抄《女戒》,什么时候抄完,就什么时候出来!”
她浑噩地走进祠堂,咳嗽着抄了整整一夜。
直到微薄的日光洒进来,才踉跄着回房。
晨光如纱,轻轻覆在书案上。
泛黄的信笺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萧晏清的字迹依旧清晰如昨。
“阿鸢今日可还咳嗽?”
“城西新开了蜜饯铺子,明日带给你。”
“下雪记得添衣。”……
每一笔,都化作利刃,将她的心寸寸凌迟。
“备轿。”她沙哑地吩咐新来的丫鬟,“去文襄侯府。”
软轿上,沈凝鸢一遍遍回想着信纸上的话,不断慰藉自己。
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萧晏清说她错了,爹爹说她错了,就是她的错。
她不该说那些话。
马车一停稳,沈凝鸢就提着裙摆跑进府。
伐木声在后花园响起。
她小跑着过去,还未站稳,整个人如遭雷击。
寒光闪闪的斧刃正狠狠劈进桃树躯干!
木屑纷飞中,桃树一棵接一棵倒下。
“住手!”她颤抖着尖叫出声,“谁让你们砍的?”
“是我。”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工匠们局促地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投向缓步走来的萧晏清。
沈凝鸢如坠冰窟,整颗心冷得发麻:“为什么……”
萧晏清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雪禾说想在这里种一片合欢花。”
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伤口汩汩往外流血。
就为了苏雪禾的一句话,他就能将这片桃林连根拔起!
他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微微蹙眉:“你先跟我去书房。”
从前回府的路,他总是刻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
可如今,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书房内,沉水香的气息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昨天的事……”沈凝鸢刚开口,就被萧晏清抬手打断。
“是我不该对你发火。”他揉了揉眉心,语气透着几分安抚,“你还小,不懂情爱之事,我……”
沈凝鸢霎时就变了脸色:“什么叫我不懂?”
萧晏清看向她的目光透着包容:“你从未倾心过谁,怎知心上人被诋毁的滋味?”
“阿鸢,你是我重要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也尊重雪禾。”
这一瞬,积压在她心底十二年的感情如洪水决堤般冲出,再难抑制。
“你怎知我没有倾心之人?”
她迎上萧晏清微怔的目光,字字真切:“晏清哥哥,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