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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佛堂。

纪清漪跪在蒲团上,朝高高在上的佛祖虔诚叩拜。

“信女纪清漪,特谢佛祖庇护郎君凯旋……”

她的未婚夫晏云起,外出打战三年,终于凯旋而归。

纪清漪再次折腰拜下,身后木门却被人骤然打开。

一道俊磊的身影走入佛堂,俊毅的脸上一双鹰眼,是战场拼杀被血水浸透的寒凉。

“云起……”

看着阔别许久的男人,纪清漪眼眶顿时一红。

纪清漪连忙起身迎上前,满腔抑制不住的欣喜:“你回来了,可有受伤……”

“没有。”

晏云起却生生打断纪清漪,语气隐着些许不耐:“听母亲说,你好好的扶风院不住,搬来佛堂做甚?”

她是自己要搬来佛堂吗?

明明是晏老夫人以‘扶风院年久失修’的名义,强行将她搬来的佛堂。

可晏老夫人颠倒黑白,纪清漪却无法解释。

只因这全府上下都长着同一张嘴,巴不得让纪清漪被晏云起厌弃,赶出府去。

甚至连今日这晏云起得胜归来的日子,纪清漪都要被以‘祈福’之名义关在佛堂。

无奈,纪清漪只能说:“此处清静。”

晏云起听了,眉头更紧:“你既愿意,那便在此待着吧。”

这漠然的话一出,纪清漪顿时愣住。

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晏云起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我已向圣上求了恩旨,求娶康乐郡主莫仟儿为妻。”

“仟儿患有心疾受不了刺激,我们成亲之前,你就呆在佛堂不许出去,莫要碍她的眼。”

短短两句话,纪清漪却用尽自己的理智才明白了晏云起的意思。

她望着眼前人,眼前这个她等了三年的男人。

死死攥紧了手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问:“那我呢?”

晏云起毫无迟疑,甚至语气宽宏开口:“你救过我,又在晏府多年,就算无功劳也有苦劳,仟儿大方,愿意留你做个侍妾,也不算亏待你。”

不算亏待?

纪清漪唇边扯出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的笑。

她哑声道:“看来你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三年前,晏云起出征前,可是郑重朝她许诺过:“清漪,待我打了胜仗,就向皇上求娶你为妻,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人。”

晏云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但随即,心中的不悦漫上。

他冷冷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只是那时我尚且不通情爱,许你妻位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他说着,语气越发理直气壮:“直到遇见了仟儿,我才明白什么是心之所向,你若还想挟恩求报,却是妄想!”

晏云起说完就走。

夕阳余晖照入佛堂,照亮佛祖不知是怜悯还是冷漠的眼。

纪清漪站在原地,听见门外婢女们的阵阵嘲笑。

“一个孤女,还妄想攀高枝儿嫁给将军,简直是痴人说梦!现在好了,将军要娶郡主了!”

“若不是当年凑巧救下将军一命,如今还能在府里当个郎中抓药瞧病,老夫人早将她赶出去了!”

纪清漪听着这些话,唇边勾起一个说不出的讥讽笑意。

三年前,晏云起在山上被五步蛇咬伤,若不是她路过救助,此刻哪里还有所谓的晏将军。

而所谓的当个抓药的郎中……

就在这时,晏老夫人的婢女福桃猛地推开院门。

一见纪清漪,她便叉着腰颐指气使地呵斥:“纪姑娘如今架子愈发大了,居然敢让老夫人等你这么久!”

迎着喋喋怒骂,纪清漪才发现已经到了每日去给晏老夫人施针的时辰。

“走吧。”

纪清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跟着福桃来到主院。

榻上,晏老夫人正闭目养神,见了纪清漪只轻哼一声:“开始吧。”

三年前,晏老夫人突发恶疾,便是被纪清漪一碗碗汤药吊回了一口气。

之后的日子,纪清漪每日为她金针渡穴以作调理。

这便是婢女口中所谓‘抓药的郎中’的活计。

可惜费心费力,不仅没能换回一点好脸色,看起来是真的要被‘忘恩负义’了。

一个时辰后,纪清漪收了针,满头大汗。

晏老夫人却狐疑:“我这病你到底多久能治好?莫不是故意……”

纪清漪淡声开口:“这是慢症,再施针半年就能见起色了。”

话落,晏老夫人打量纪清漪许久,终是放了她走:“你回去吧。”

纪清漪疲惫地回到佛堂,却见晏云起背手站在门前。

见到纪清漪,他漠然开口:“我不是叫你不要离开佛堂?”

这样冷硬的语气,和从前的他半点不像。

纪清漪嗓子发紧:“我去给老夫人施针……”

话音未落,晏云起拉住纪清漪的手腕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我不管,但现在仟儿难受,你必须治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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