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时叙独自走向溪边。
月光洒在小路上,树影婆娑,远处隐约可见点点萤光。
盛知夏已经等在那里,身旁铺着一块旧毯子,上面放着几本书和一个小小的玻璃罐。
“来了?”盛知夏回头,朝他伸出手。
时叙走过去,却没有接他的手,只是在他身旁坐下:“带玻璃罐做什么?”
“孩子们上次也没看成萤火虫。”盛知夏晃了晃罐子,笑容干净,“我就想着,捉几只回去给他们瞧瞧,明天再放掉。”
上次祁衍之的突然到来,他们连玻璃罐都不知道丢哪里了。
时叙没说话,目光落在溪水上。
萤火虫的光点在水面倒映,像是散落的星辰。
盛知夏看着他,忽然轻声问:“还在想他?”
时叙指尖微顿,随即摇头:“没有。”
盛知夏笑了笑,没再追问。他伸手,轻轻捉住一只飞近的萤火虫,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罐里。萤火虫的光在罐中明明灭灭,映在他的侧脸上,温柔又安静。
“时叙。”盛知夏忽然开口,“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回望过去……能不能试着看看现在?”
时叙怔住,转头看向他。
盛知夏的目光很认真,没有逼迫,也没有试探,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夜风拂过,带着薄荷的清香。
良久,时叙垂下眼,轻声道:“……好。”
盛知夏笑了,将玻璃罐递给他:“那这只送你了。”
时叙接过,萤火虫的光映在他的掌心,微弱却温暖。
溪水潺潺,萤火点点,夜色温柔得不像话。
三天后,祁衍之提着行李站在青山乡小学的门口。
“祁老师!”小虎第一个发现了他,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你真的回来啦!”
其他孩子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祁衍之蹲下身,摸了摸小虎的脑袋,目光却越过他们,落在不远处的时叙和盛知夏身上。
时叙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头和盛知夏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盛知夏微微倾身,手指轻轻拂去时叙肩头的一片落叶,动作熟稔而自然。
祁衍之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一滞。
“祁老师?”小花拽了拽他的袖子,“你不舒服吗?”
他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事。”
孩子们拉着他往学校走,可他的视线始终无法从时叙和盛知夏身上移开。他们站得那样近,肩膀几乎相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晚饭后,祁衍之终于忍不住,在教师宿舍的走廊拦住了时叙。
“你和盛知夏……”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焦躁,“你们在一起了?”
时叙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祁衍之逼近一步,手指攥紧,“时叙,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知道什么?”时叙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知道你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回头?”
祁衍之呼吸一窒,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不是那样的……”他的声音发颤,“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回来就是为了——”
“祁衍之。”时叙冷冷地看着他,“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决定一切,从来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接受。”
祁衍之的手颓然松开。
走廊尽头,盛知夏的身影静静伫立,目光平静地看向这边。
时叙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向他,两人的身影在暮色中渐渐重合。
祁衍之站在原地,山风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