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顿时陷入死寂。
乔予安情绪激动,一天没有进食的胃也开始隐隐抽痛。
她不是个冲动的人。
可三年来,她实在忍了太久,痛了太久,压抑了太久。
此时,翻涌的情绪就像崩溃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这一个月,她不想再顾及任何人的想法了。
她只想为自己活。
温砚深坐在长桌对面,冷眼看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扎进乔予安的心。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换回我妈吗?”
“乔予安,别拿寻死觅活那一套来威胁我,就算你现在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神情冰冷,带着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乔予安忽地笑了,通红的眼底掺着痛彻心扉的笑。
温砚深啊温砚深,你最好说到做到。
眼见陷入僵持,科主任轻咳了一声,直接拍板定案,跳过这个话题。
“不如这样吧,先按乔医生说的保守治疗,如果仍没有效果,再考虑血管搭桥手术……”
话音落下,就听“砰”地一声!
温砚深愤然起身,踢开脚边椅腿,摔门而出。
气氛一瞬降至冰点,剩下的人讪讪地朝乔予安看去。
有人忍不住宽慰了一句:“温医生可能是最近手术太多没休息好,一时气过了头才……乔医生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啊乔医生,其实温医生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滚!”乔予安忍无可忍地一把将面前的资料扫到地上,厉声道:“谁再在我面前提温砚深一个字,别怪我翻脸!”
众人诧异了一瞬,嘀咕着鱼贯而出。
“乔医生最近怎么脾气这么暴躁,一点就炸,简直像变了个人……”
“听说她妹妹跟温医生有暧昧,她不疯才怪。”
科主任看了眼乔予安,也想张口劝几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了。
直到回到办公室坐下,乔予安才疲惫地闭上眼,掌心用力抵进肋间,按住绞痛痉挛的胃。
她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打算拿药。
不想下一秒,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温砚深冷着脸大步走进,死死攥住了乔予安的手,一言不发地把她往外拉。
过往的医患纷纷退让开,目光各异。
乔予安拼命挣着手,怒骂道:“温砚深你有病?你要干什么?快给我松开!”
温砚深充耳不闻,她只觉腕骨被他铁钳般的大手箍得生疼。
直到上了车,目的地越来越清晰。
乔予安没想到,温砚深竟把她带到了青山陵园,温母的墓碑前。
三年前,温母就葬在这里。
乔予安来祭拜时,手中的白菊被温砚深一把打落,他声音冷得像冰:“你没资格来见她。”
白菊花瓣散落一地,一如她的心,支离破碎。
因此每年温母的忌日,她都只能远远看着温砚深离开后,才敢走上前。
天下着小雨。
墓园里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悲痛压抑的氛围里,阴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仿佛渗进骨缝。
许久,乔予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砚深,你什么意思?”
胃部的隐痛已经变成了抽痛,像是有把刀子在搅,脸上流下的分不清冷汗还是雨水。
可她除了脸色发白,神情丝毫未变。
甚至还有余力笑着调侃他:“我还以为你是终于想通了,准备跟我去民政局领离婚……”
温砚深冷声打断她:“我要你现在对着我妈的墓发誓!”
“发誓以后再也不用中医手段治病,再也不用中医医术害人!”
乔予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前瞬间模糊,痛到呼吸都在颤抖。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学医的过往。
她和温砚深共同站在碧蓝天空下,庄严宣誓,立志要为医学事业奉献一生。
他们一起熬了无数个通宵写论文、做实验,即使连做十台手术,累到瘫睡在走廊过道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可现在,他却要她发誓,不再行中医。
滔天的怒火从胸腔中腾起,乔予安嘶吼道。
“温砚深,你以为你是谁?我从没有违背医学誓言,也不愧对任何人,你凭什么要我放弃我的信仰,放弃我的职业!”
她深吸了口气,心头窒闷,一秒也不想再看见他。
“在你答应离婚之前,别的我都不想再谈。”
乔予安转身就走。
可空荡的胃却开始剧烈痉挛,她脚步一顿,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尽。
额尖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疼得她身子簌簌发抖。
乔予安下意识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剂注射针剂,颤抖着手就要往左臂上扎,却忽然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
下一秒,温砚深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乔予安,你在注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