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钧捏着她的下巴,笑得玩味,“怕人瞧着?”
季绫觉出气氛有点过火。
可季少钧没给她退的机会,指腹来回剐蹭她的唇瓣,“可惜我不怕。”
她眼睫微颤,想退,却被箍得很紧。
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小叔,别这样……”
她是真的怕了。
怕他真的不顾车里有人,怕他不再顾虑身份。
季少钧这才满意了,放开了她,“这件事,也是我教你的。别在男人面前这样,没人忍得住。”
季绫半响才咬着牙问,“那你呢?”
季少钧一挑眉,“我不一样,我是你叔父。”
季绫怔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小叔方才说要走,去哪里?”
“滇军多次侵犯黔粤边界,近日强驻两广,我去灭灭他的势头。”
“不怕我泄了密?”
他却像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似的,“我习惯信你,不习惯防你。”
直觉中生出一个答案来,她下意识地不让自己那样想。
可是这句话,却把她一直紧紧包裹着的心脏撬开了一条裂缝,注入一股暖流。
季少钧仿佛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永远是我侄女,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季绫垂着头,视线定在他磨损暗淡的军靴上,数着靴筒磨损的铜铆钉。
她是他看着从小长到大的,与哪人接触他都一清二楚,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叔侄关系。
别人说就叫别人说去,即使有方才那一场,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是很安全的,令她放心的解释。
而且,有血缘关系的人互相维护,是天经地义。而她待人处事都是他教的,以身入局叫她怎么对男人也说得过去。
可为什么她忽然有些失落?
季少钧再开口,说的话可算不得好听,“我走了,麻烦我的大小姐安生些,我可不想回来给你收尸。”
“你!”季绫被他一呛,心里的那点旖旎登时四散而尽,“你说话能中听些么?”
“周家那小子不是惯会巧言令色么?爱听好话就找他去。”
“王八蛋!”季绫绞着帕子要骂。
他挑眉,“你不怕我生气了,把你嫁给八十岁老头作填房?”
季绫没接这话。
季少钧见季绫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弯腰凑近她面前,“绫儿,真生气了?”
他呼出的热气染到她面颊,带着淡淡的烟草气。
季绫别开脸,咬着嘴唇,睫羽在眼下投出小片颤动的阴翳。
她语气里是故作的娇弱,“这些年长大了,虽跟小叔疏远了,心里也常想起小时候。我只道小叔待我好,谁知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季少钧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做作。
——但是,可爱至极。
“是小叔错了,以后不说了。”
他抬手,她没有躲。
掌心的茧蹭过她鬓角,悬在红透的耳垂旁。
两人咽下唾液的声音格外明晰。
18.不会妄想,就不会痛苦
季少钧走后这几日,季绫不便常去木材市场活动,怕叫伍应钦看到了,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
周青榆来过一回,告诉她市场上大批量的杉木早已被各大工厂定下了,伍应钦需要的量大,还在等清水河运杉木过来。
季绫愁得很,去找周青榆,她又常常不在。
而且那番话说出去之后,周青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夜色降临,她担忧进展,去周青榆家里找她,周家依旧空无一人。
她晃荡到附近的公园,寻了个无人的角落。
也不顾四下有人,直愣愣躺在长椅上,呆呆地看向天空。
浓厚的绿荫微微晃动,却无一丝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