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别墅区的自动喷灌系统刚刚启动。
厨房传来陶瓷碰撞的轻响。
沈知意穿着他的旧衬衫当睡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正踮脚从吊柜取咖啡豆。
晨光透过纱帘描摹她的轮廓，脚踝处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别喝黑咖。"陆燃从背后抽走她手里的袋子，"喝了胃疼不知道吗？"
沈知意转身，发梢扫过他系到一半的领带："那喝什么？"
"我煮了小米粥。"他指了指保温台上的珐琅锅，"加了山药。"
落地窗外的车道上，黑色宾利已预热完毕。
司机老张正在擦拭后视镜，见陆燃出来，立刻打开车门："陆总监，今天降温，备了毯子。"
一条消息顶进来。沈知意发来张自拍：她裹着他的晨袍，正把小米粥倒进垃圾桶，配文：「难喝」。
他低笑出声。
晨风掠过庭院，吹落一树海棠。陆燃关上车窗，对老张说："走吧。"
后视镜里，别墅二楼的窗帘动了动。
他知道沈知意一定站在那儿，直到车子拐过梧桐大道。
晨会结束后，陈默在茶水间堵住了陆燃。
"兄弟，帮个忙。"陈默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人事部的通讯录界面，"林妍的微信，推给我呗？"
陆燃的咖啡杯停在半空，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表情："你要她微信干什么？"
陈默挠了挠头，耳尖微微发红："就……想认识一下。"
陆燃放下杯子，不锈钢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想起上周五林妍空荡荡的工位，那盆多肉植物还摆在显示器旁，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翠绿。
"她调去深圳了。"
"我知道。"陈默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上周五她来办手续，我在电梯里遇到她了。"
陆燃挑眉："然后？"
"然后……"陈默突然笑了，那种罕见的、带着少年气的笑，"她骂我挡路的样子，特别好看。"
——这倒是出乎意料。
市场部人人都知道陈默是工作狂，加班到凌晨是常态，团建永远缺席，连高铭都开玩笑说他是"AI成精"。
"你认真的？"
"比季度财报还认真。"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难得没有盯着数据报表，"她走的时候，落了一本书在我这儿。"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极简德国史》，扉页上贴着张便利贴：「看完记得还我——LY」。
字迹潦草，笔锋却凌厉，像她这个人一样，看似随意实则锋芒暗藏。
陆燃沉默片刻，拿出手机，点开林妍的聊天窗口。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离开那天：「多肉别养死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名片推给了陈默："别说是我给的。"
陈默如获至宝，立刻发送了好友申请，备注栏写了长长一串。
陆燃瞥了一眼，居然引用了歌德的诗。
"谢了。"陈默拍拍他的肩。
"嗯。"
陈默笑了笑，"你最近气色不错。"
陆燃没接话，只是低头喝了口咖啡。
杯中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午休时，陆燃收到林妍的消息。
「陈默是你推的？」
他回了个「嗯」。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最后发来的却只有三个字：
「多管闲事。」
陆燃几乎能想象她发这条消息时的表情——眉头微蹙，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锁上屏幕，望向窗外。
春日的阳光正好，公司楼下的樱花开了，风一过，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一场温柔的雪。
有些故事结束了，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