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可本王收到的消息,」拓跋烈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玉带,「你原本是历少钦的未婚妻。」
司娴月指尖一颤。
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她尚未愈合的伤口。
「想必是王上的消息有误。」
她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拓跋烈挑眉,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本王的眼睛说。」
司娴月被迫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映着她苍白的脸。
「我乃长公主玉娴,」她一字一顿道,「与历少钦再无瓜葛。」
拓跋烈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
他大笑起来:「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性子!」
「不管你是司娴月,还是玉娴,如今你都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我北狄的王后。」
他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北狄没那么多规矩,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司娴月迟疑地接过酒杯。
「放心,」拓跋烈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本王若要强迫你,不必等到现在。」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甜味。
司娴月忍不住咳嗽起来,脸颊泛起红晕。
拓跋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第一次喝酒?」
「嗯。」
「在大夏,女子不能饮酒?」
「不是,」司娴月轻声道,「只是没人让我喝过。」
拓跋烈眸光微动。
他忽然伸手,粗粝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残留的酒液。
「从今往后,在北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句话让司娴月怔住。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大夏,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谨言慎行、逆来顺受的替身。
「包括......」她小心翼翼地问,「骑马射箭?」
拓跋烈大笑:「当然!明日就带你去猎场!」
「那......读书呢?」
「王庭藏书阁随你进出。」
「如果......」司娴月鼓起勇气,「我想学剑呢?」
拓跋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本王亲自教你。」
司娴月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
拓跋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哭,新娘子哭花了脸可不好看。」
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却让司娴月心头一暖。
「王上......」
「叫我的名字。」拓跋烈打断她,「在北狄,妻子直呼丈夫的名字是天经地义的事。」
司娴月抿了抿唇:「拓跋烈。」
「嗯。」
「谢谢你。」
拓跋烈挑眉:「谢什么?」
「谢谢你......」司娴月抬头,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让我做我自己。」
烛光下,她的笑容明媚如初升的朝阳,拓跋烈一时看呆了。
他忽然觉得,这门亲事,或许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夜风拂过,红烛摇曳。
司娴月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第一次对未来生出了一丝期待。
或许,北狄会是她的新生。
而大夏的一切。
历少钦,玉嫣公主,那些屈辱与伤痛。
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14
司娴月嫁到北狄已有半月。
不知不觉,竟到了冬天。
这边的温度比大夏还要冷些。
司娴月裹紧了狐裘,跟在拓跋烈身后。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
这是她第一次随王驾前往圣山祭祖。
「冷吗?」
拓跋烈回头看她。
琥珀色的眸子在雪光映照下格外明亮。
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动作已经比初遇时轻柔许多。
司娴月摇摇头,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不冷。」
拓跋烈低笑一声,解下自己的狼毫大氅披在她肩上:「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