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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熙抄起一个酒碗,猛摔下去,砸中阿措的额角。阿措忍泪扶额,被迫中断了她的骄傲。冯熙怒喝:“欺负自己的姐姐,这也叫‘无师自通’吗?”
  阿措怨愤难抑,带着哭腔,极力为女儿辩白:“谁知道当时情形如何?大公子他们再怎么说,都只是一面之词,万一他们冤枉润儿呢?”
  最终还是由博陵公主出面遏止事态。她笑劝冯熙:“无非是姑娘之间吵嘴,那点儿小纷争,就跟草原上的云一样,没一会儿就散了。至于那头羊嘛,从我那儿出账,我替她赔。”
  阿措受了这莫大的恩惠,对公主越发感恩戴德,协助她管理家事,更是愈加用心。她跟女儿软磨硬泡一阵,让女儿先给冯湛赔礼道歉。冯润哼哼唧唧地答应,照她说的做了,两姐妹勉强算是重归于好。
  自此之后,冯润对两件事格外留心:一是“钱”
,二是“配对”因为茫然无知的过失,钱从自家流出去,白白损了自己、肥了别人,太亏了,确实应该吸取教训,想法设法再把钱弄回来清白人家,不能偷,也不能抢,要靠力气、机缘和智谋挣钱“配对”
  到了四月,跟冯熙一行人来到平城的苻氏频频干呕。阿措愁眉苦脸,私下里哀哀地说:“巴掌大的冯府又要添丁了。”冯润讨厌苻氏,讨厌她日渐鼓胀的肚子,讨厌她明明怀了孕,还非要勾引阿耶往她房里钻,冷落了阿娘。
  眼不见,心不烦。闲暇时,冯润干脆撵着贺兰氏的步子,出冯府,入市井。贺兰氏去佛寺祈福、求子;她则拐到巷口酒肆庖屋,抱臂倚门,闲闲而立。视线越过忙碌的帮工,准准落到酿酒师刘蓝仲身上,目不转睛。
  “光看可是学不会的。”刘蓝仲对她微笑,招了招手,“来,过来一起做。”
  “不来。”冯润撇撇嘴,“制曲太麻烦了,什么三斛麦曲、神曲、卧曲……
  关于酒曲和酒的描述,参考《齐民要术》。
  你手把手地教,我也记不住。我还是去挤奶吧。”
  她穿过乱纷纷的人群,径直往后院走母羊见是熟客,“咩”
地长叫一声,偏过头来,亲吻似地朝她掌心轻轻点着她摸摸羊头,以示安抚,然后绕到羊儿身后,一手握住羊的后蹄,一手拖来小陶盆,放置在羊乳下,唱起歌谣:“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羊奶在釜中欢腾。刘蓝仲估好时间,将酒曲投入暖融融的奶中,抽薪熄火。酒曲呈方饼状,两成是蒸熟的谷子,余下一成是生谷子,分别磨成细粉后,才混合成酿造羊奶酒的曲蘖。剩余的酒曲放进糯米粥,调和均匀,以水浸泡于瓮,封住瓮口。等到天明鸡叫,糯米酒与羊奶酒相混,馥郁酒香扑鼻而来,醉意直抵膏肓。刘蓝仲最初给它取名“羊哺鸡鸣酒”,后嫌名字太长,改称“云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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