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吴离替太妃施针。

半个时辰后，太妃就逐渐醒转过来。

她醒来后看见封御南额头上被火烧出来的伤痕，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还在微微地渗血，太妃心痛不已。

她急忙问他究竟是谁弄的这伤口，她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封御南抬眸看向吴离，半晌才开口。

“母妃，这是儿臣自己不小心弄的。”

“胡说！你从来就不会不小心，这到底是何人做的！你说出来，看母妃不替你找回公道！”

一旁的吴离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公道？”她合上自己的药箱，“太妃，这确实是王爷自己弄出来的伤口，您怕是只能找王爷自己讨这个公道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竹影跟在她的身后，接过她手里的药箱，跟她一起走了。

回了宫，吴离径自进了屋子，关上门。

竹影被她关在门外，他在院子的石桌上放下药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吴离一回屋就拿起了谢辰的牌位，她眸中水气氤氲，抱着牌位无声地流泪。

“师兄，我今天让封御南去拿冰火草了，他真的好惨好惨……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敌他伤我的万分之一，不过是一条手臂又算什么，他还欠我好多条人命呢……”

她从怀里拿出布娃娃“小欢”，当初她一步步从地狱爬上来，就为了有朝一日看见封御南的痛不欲生的凄惨模样。

可为何她今日明明看见封御南被刺骨寒冰冷冻，看见他被火瘴燎出一身的伤，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她只是觉得难过，既为了自己当年的傻气而难过，也为了这血海深仇而难过。

可是不管怎么做，都回不来了。

师兄回不来，爹也回不来，小师弟和丫鬟都回不来了……

不管她对封御南做了什么，哪怕真的收了他的性命，死去的人都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

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让她深切地感受到：逝者已矣。

她抱着灵位，在屋子里坐了许久。

竹影一直在外头等她，看见她出来，才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小姐，太妃请你明日过府一叙。”

吴离拿着那帖子，眉头微皱：“她这是要做什么？”

翌日，吴离带着竹影来了王府。

封御南并不在府中。

她被引至太妃的屋中，太妃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她一看见吴离，就流出了两行清泪。

“若曦，我的好孩子，快来母妃这儿让我好好看看……”

吴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她微微低头。

“太妃，你认错人了，我是吴离，不是乔若曦。”

“你不要再隐瞒了，侧妃都告诉我了，你就是若曦……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吴离的心中微讶，林妍儿？

怎么会是她？

她跟竹影对视了一眼，竹影立马就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正要出去，却看见太妃扑上来抓住了吴离的手。

“若曦，你就放过阿奕吧！这么多年，他走过来十分不易，你就不要再纠缠与他了，算是太妃求你了，行吗？”

太妃字字恳切，衰老的脸上露出哀戚的神情，见者动容，闻者落泪。

可吴离却在微愣之后，忽然无奈地笑了起来。

这一切明明不是她的错，到头来，却怪她不肯放过。

“太妃放心。”吴离将太妃的手一点点拉下去，“我吴离在此发誓，此生永远不会爱上封御南，有违此誓，我便打落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之毒，不止竹影，就连太妃也微微愣住。

太妃连连点头。

竹影却在眼中闪过悲戚，若要说地狱，她不是早已看过了么？

她这话，是在惩罚自己啊。